老房子旅宿之一,在「木子」。
這家民宿來名「木子」,猜主人姓李,拆了姓?可以這麼解,但主人Jimmy表示,屋子也緘了一行字叫"大地的孩子",期望每個人都像是一顆小小的種子,可以在這裡生活長成大樹,擁有很多回憶。
一共是五層樓,一樓是人我公共場域,二樓像作家的房間,三樓是藝術家的小客廳,四樓成了花樣年華的演員房,五樓的閣樓是小清新,有民國情懷。
一棵樹向天上拔高長去,經過這幾層樓的四季,房間那麼多,我就五樓上的小閣樓說說:
清晨乍起,霧散天朗,屋內幾疊榻榻米,木色的茶几及白淨的一套床,褪了鞋,除了進入的門,四面八方安上的都是可以開的窗,教人歡喜得不得了,迎上眼,窗邊放幾枝法國又粉又白的小菊養在瓶裏,滿室春意,窗外一探,紅磚襯青楓,手觸得到樹上招展的葉子,由於揀了最高的房間,可以看到另一張屋頂,瓦上堆著冬末的落葉,打開窗,乾淨的微風沁入屋子裏,空氣中飄動藥王廟那爐虔誠的香火,彷彿身體百萬個毛細孔也撲滿了祈福的粉末,而朝日溫度正好,浸得整個人爽利,這一刻,好像得了認證,一個順順當當的未來。
站上室外的小天台,上頭擺了兩張中正國小的課桌椅,視野放到低低高高的樓房,錯錯落落地,拚出城市的輪廓,很擠很親切,大早已在「水仙宮市場」的人龍中,悠悠取得內容充實的「金得春捲」及好滋好味的「富盛號碗粿」,再添一碗濃濃奶奶地杏仁茶,佐以幾本書,屋頂上的一切,教人感到牧歌式的快樂啊,遺世而獨立的美好。
左邊揮毫「居之則安」,右邊再批上「和為可貴」,「木子」大門牢牢的,可今天沒上鎖。
一入門口,風景是這樣子,一清二楚的態度。
街上出現反核的團體,能源有限,人人是大地的過客,站出來支持的,那是地球的英雄;當然這議題澟然,反核的是意念和精神,重點在於:大家發揮守護的精神,"髒了就洗,破了就補"。
(牆上的攝影作品,裡面一張一張記錄著從無到有。)第一次,總是刻骨銘心。
庇蔭祖孫,平安無事,寫著這一戶人家靜靜的堅定。
終於,轉進這個屋子裡。
公共場域放了公園裡屁股下的翹翹板,倚牆而作,成了長度剛好的邊桌;有手帳的人歡喜,這有店章可使。
牡丹花衫一件,剪子滑一塊下來,舖墊在座椅上,別種風情。
手工陶杯,土製,飲水自然。
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滿身又汗又累,換田稼富庶,來一瓶萬年富消暑去疲勞。
旅人買回來的花,小白花吐露人情之美。
一入二樓上的客房,墜入歷史。
像是作家的起居室,流離的經歷,後來都化為文字的養份。
一對橄欖綠的絨毛古董椅,你泡茶,我讀報,消磨秋日午後。
搭上 「查勞 巴西瓦里 老老車」。(這麼瀟洒的歌,該live,聽現場。)
一幀幀剪影,慢速逆向駛回往日。
上階梯,探向三樓。
三樓是藝術家的小客廳,全部的人找到位置坐好,好像要開始一個激奮的時代。
從來不是個正直的讀書人,曾也有跌倒的時候,但想想日子過得不錯,幾乎是開心。
再接上,我們人往四樓去。
四樓到了,嗅到花樣年華的情調,不知怎麼想到宋朝詞人晏殊,他的詞裡說:「女人是漂亮的向日葵不必花錢敷粉擦脂。」
走廊的盡頭,中間有一個小玄關,然後是房間了;地上一塊塊石磨子拚花,說時間的美。
今朝風日好,天井的光,進來推敲屋內的人有誰。
房間內,陽台上有一張熟悉的藤椅。
有人拉下帳子,在裡面可以講,小聲講,那藏在心裡很久的話。
窗上幾款簾子,下襟曳不著地,褶紋似水,任風飄飄蕩蕩。
光影下,剪接出這樣的小風景。
榴花再紅,也只是兩日兩宵的事,這房間裡,存著旅人的故事。
不期而遇,老房子。
成家。(記錄中,我看見碎石子浴缸底,熱水裡泡著一對美麗的少婦和甜美的孩子。)
不趕路,從容慢走。
時光在這,正推移著一種慢條斯理的氣氛。
在春之季,在秋之日,收攏每一個時刻的風起雲湧。
循著一格格的畫面走,歲月多情,生活無情,要成就一件事,真是千山萬水後了。
紅磚映青楓,走過這一串階梯,潛入五樓,也就是屋頂以上的,包括青天白雲,都是你的。
開始屋頂上的行旅。
推開窗,瓦皪落葉,風將藥王廟的香,一陣撲送進來,世世代代的虔誠,冉冉升上天。
榻榻米,永遠製造人們睡眠的安全感。
在閣樓裡看書,熱牛奶,寫筆記,聽鳥叫,偶爾摩托車幾聲噗噗。
靠窗的位子,光線剛好。
房間外,是一個起居室,桌上一件件,寶物太多;書,永遠買不完,也看不完。
旅行不用太多指南,收掉他。
一切古樸簡制。
紅磚之內,方口米桶,鐵杓銅磅,由家庭主婦安排。
米酒、冰糖、肉桂、丁香、花椒、油葱酥,吃著香的表情支持著家裏那雙起鍋動鏟的手,生起渾身功夫而可以一直燒飯。
僻靜角落,透著香氣的野花,株株含苞待放。
如果時間充裕,翻開每一本,閱讀每一頁,隨時記下感興趣的部份,準備好目的地。
小島正美,世界之大,充滿生活之必需,和自己的身體討論,抓一個誠心誠意休息的比例,找個週六一起出發,自己想辦法幸福。